年8月1日,河南省安阳市天气闷热潮湿,白天阳光照射强烈,到了夜晚,地面吸收的热量继续聚热增温。整个城市如蒸笼,一般令人烦躁不安。这天晚上8点多,家住安阳市的李玉林刚刚和妻子吵了一架,心情就和天气一样郁闷。和妻子不欢而散,李玉林独自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,妻子的唠叨仍在耳边不停响起,在他心里搅起层层波澜,让他无法平静,而这一切都与他这两年的种种境遇有关。
“怎么说呢,心里堵得慌,走着走着有一辆出租车来了,然后我坐上去了。上去以后司机问我去哪儿,我说先拐弯,那时候还没有目的地,还不知道去哪。”
与此同时,在距离李玉林上出租车的地点几公里以外的一家小酒馆里,刘兴福和几个同事已经酒过三巡,大家都有了一些醉意。
刘兴福大概喝了有二三两白酒,然后再聚会没有结束之前,他接了两次电话,接过电话以后,他就跟其他同事说有事先走。刘兴福没有向同事们交代那两个电话是谁打来的,也没有说自己要去哪里,放下电话不久就提前离开了。走出小酒馆之后见了风,刘兴福感到一阵头晕,手脚也不听自己摆布了,这时他意识到自己喝醉了。
一个小时以后,刘兴福的同事担心刘的安全,遂给他打电话,当时刘兴福说到家了,其实刘兴福没有回家。
离开小酒馆后,刘兴福并没有回家,而是来到了安阳市高新开发区长江大道汽车南站。这个地方与刘兴福的家相距甚远,几乎是同一时间,李玉林也乘坐出租车,在那附近下了车。没有人会预料到,在这个闷热潮湿的夜晚,在安阳市高新开发区长江大道汽车南站附近,危险正在降临,犯罪即将发生……
年8月2号的早上7点多,在河南省安阳市开发区长江大道汽车南站的对面,一个园林工人正准备修剪草坪,他无意间发现不远处的小树林里躺着一个人,园林工人走近一看,躺在地上的是一个男子,但已经没有呼吸,慌忙中他拨打报警电话。
接到报案之后,安阳市公安局高新分局的办案民警立刻赶往现场。经过初步的勘察之后,办案民警发现破案无从下手,因为在现场没有找到任何能够证明死者身份的物品。在这类案件中,只有查明尸源才能够进一步的对被害人进行分析研究,确定案件的性质,找出和案件相关的因果关系。所以当务之急要弄清楚的是,死者到底是谁?
尽管发现尸体的地方与马路相距只有几米的距离,附近就有一个大型的生活区,但那是一片小树林,如果不是那位环卫工人,尸体很难会被及时发现。
尸体头朝北,脚朝南躺着,穿着灰色的运动服,上下一致,脚上有袜子没有鞋,鞋子当时也没有在案发现场,胳膊上有纹身:“永记朋友情”,法医推断死者年龄应该在30~50岁之间,发育正常,但是体态偏瘦。法医经过尸检给出的结论是,这名男子是被人杀害的。
法医:死者颈部有多条刀口,刀口深浅不一,长短不一,其中有两处戳的比较狠,直接把这个嫌疑人的血管和喉管刺穿,然后造成了大量的血液喷溅和内出血。从表面上看不出来,血迹都流在死者的背下,还有颈部有一个皮内出血,所以说有一个扼颈的过程,扼颈就是俗说的掐脖子。
此外结合现场勘查的情况来看,可以确认发现尸体的地方就是第一案发现场,死者生前被人扼颈窒息之后,又被用刀刺伤,失血过多而死,其间曾有过激烈反抗,挣扎。尸体背部,腰部,还有四肢背外侧,都有一些点状的散在的擦伤,中心现场有一个小土洼,土洼里边有蹬踩的痕迹,这就是死者在死之前挣扎反抗留下来的,这样判断为第一现场。
死亡时间应该不会超过24小时
得出上述结论之后,接下来要解决的更为棘手的问题是,这名男子是谁?是谁杀害了他?又是因何被害的呢?
第一步就寻找尸源,因为死者身上没有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,唯一的线索是死者身上有一处纹身,公安局安排六名民警分成三组,对现场周边进行拉网式走访调查,其中有一个知情人给警方提供一条比较有价值的线索。
8月1日晚上11点左右,发现有一辆黄色的送快递的货车,在案发现场周边滞留过。
根据目击者描述,年8月1日晚上将近11点的时候,她路过这片小树林时,曾看到一辆黄色的送快递的小货车停在路边车上,似乎躺着一个人。因为当时光线昏暗,并且她只是匆匆路过,并没有太过留意车上的人是什么状态以及那个人的相貌。
在破案无从下手的时候,这的确是一条值得留意的线索,但如何确定那辆送快递的小货车以及车上的人与本案是否有关呢?
在案发现场东侧米处,有一个卡口就是中华路和弦歌大道交叉口,那个地方有监控,在周边现场没有发现监控。很遗憾的是,周边没有监控能拍摄到案发现场的位置,也就无法确定那辆黄色的小货车以及车上的人从哪里来,后来又去了哪里。侦查员们心里明白,如果不能尽快找到破案的方法,就有可能导致嫌疑人有足够的时间逃跑,更增加破案难度。事实上,专案组在初步勘察现场之后,除了用传统的走访的形式查找线索,同时向技术部门寻求支持,希望通过现代技术手段对被害人身份进行识别。
在技术部门的支持下,在全国范围内识别出来五六个和死者相似的人,其中有一个是安阳的,这个与死者长相高度相似的人,叫刘兴福。
刘兴福,男,年出生,吉林省舒兰市人。是安阳市东区快递公司的一个快递员。户籍地是吉林省舒兰市人,在跟河南安阳当地一名女子结婚以后,住在安阳市一个小区。
根据这个线索,警方给刘兴福的老婆打电话,问刘兴福现在在什么地方,刘妻说,刘兴福昨天晚上喝酒了并没有回家,再说到纹身的情况,结果完全吻合。
刘兴福的妻子说,自己和刘兴福是在外地打工时认识的,为了让她能在家乡和亲人一起生活,刘兴福从东北来到了安阳。多年来,刘兴福的妻子没有工作,家里是靠刘兴福送快递的工资维持生活。日子刚刚平稳下来,刘兴福竟徒遭不测,他们的儿子才只有7岁。如今家里似乎一切如旧,但支撑这个家的人却不在了,今后的日子怎样度过,刘兴福的妻子一筹莫展。
刘兴福的妻子还清晰的记得,8月1日那天早上她和儿子一起送丈夫出门,临走时刘兴福还答应要给儿子买玩具,然后就像往常一样去上班了,不想竟是永别。她只想知道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害刘兴福呢?
据刘兴福的妻子讲,年8月1号晚上,刘兴福曾给她打过电话,说下班后要和几个同事一起去吃晚饭。晚上将近9点的时候,他给刘兴福打过两个电话,电话那边很是热闹,刘兴福说马上就回家了,让她放心。当晚和刘兴福喝酒的同事很确定地告诉警方,刘兴福是九点多离开的,而且在刘兴福离开一个小时之后,同事给他打个电话得到的答复是刘兴福已经到家了,时间是晚上十点多钟。
然而事实是,刘兴福从酒馆出来后是去了案发地附近,并且被人杀害。刘兴福为什么没有回家?他又为什么来到了安阳市汽车南站附近?又是谁因为什么把他杀害了?
是情杀还是图财?还是报复社会,作案动机要进行确定。如果是仇杀,警方了解到的情况是刘兴福是外地人,在本地没有与人结怨,同时在走访中也排除了情杀的可能。如果说这是一起图财害命的案件,作为一名快递员,刘兴福并不富裕,谁会抢劫一个这样的人呢?
视频侦查小组围绕长江大道东西两端,从案发现场向外逐步扩展,先把视频梳理清楚,进行深度研判。
警方调取了刘兴福和同事吃饭的小酒馆,案发现场以及各个路段的监控视频,根据刘兴福离开酒馆的时间,梳理他当晚的行走轨迹。这段视频显示年8月1日晚上9点多,刘兴福离开小酒馆之后,独自驾驶着送快递用的黄色小货车,视频中的他并无异常,一直走到中华路与弦歌大道交叉口,又顺着慢车道向南行驶。走到了案发现场附近,警方基本锁定了受害人开着小黄车,一个人来到了案发现场。
他的家在北面住,他直接到南面去了,他晚上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来,令警方感到疑惑的是,刘兴福是与人事先有约,还是酒后迷失方向,随意行驶到这里的呢?要想解开这个疑问,首先是在案发现场寻找答案。
从被害人刘兴福的伤情来看,其颈部被人用锐器刺伤多处,伤口深浅不一。嫌疑人下手时似乎十分慌乱,但又十分果断,就是要致人于死地。因此不排除是因矛盾引发命案的可能,此外警方在刘兴福身上没有找到任何随身物品,在案发现场也没有找到刘兴福驾驶的那辆黄色小货车。
正常人应该携带手机,通讯工具或者少量财物,但是这个死者身上什么都没有,警方首先怀疑是被抢劫。
他妻子向民警提供信息说,刘兴福有两部手机,在案发现场都没有发现,警方迅速查刘兴福的手机号,就是在他喝完酒之后都和谁联系过。其中一个移动号码在凌晨打了电话,用软件网约了出租车。这起案件与那辆被叫的出租车,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?
即便说是死者自己网约的车,也必须要找到这辆车,看看那个乘客是谁。根据这个思路,出租车司机很快就被找到了。根据出租车司机的讲述,年8月2日凌晨1:50,他接到了这份订单,说要从中华路和弦歌大道交叉口,去安医院。然后他就开着自己的出租车,到达网约的地方,接上了一个男性,拉上他以后,医院的附近。
据司机的反映,这个乘客看起来比较凶,又比较紧张。根据出租车行车记录仪拍下的画面,确定乘客不是刘兴福,此人大概身高一米七五,年龄有二十五六岁,下身穿着白色或浅色的裤子,上身没有穿衣服。
此外出租车司机提到了这样一个细节,下车的时候手机支付用的就是死者的手机。嫌疑人拿着死者的手机,可能操作不熟练,当时跟司机说,说实话,这个手机不是我的,手里还掂着一个有10厘米左右的不锈钢水管刀。
毫无疑问,这个人具有重大作案嫌疑,但无法确定他与被害人刘兴福到底是什么关系,医院之后,他又去了哪里?
医院的监控,发现嫌疑人又乘坐一辆出租车,通过这个出租车后台查找,发现这个医院北边的这个出租车,只有一辆。
找到这个出租车司机之后,司机证实了这个嫌疑人坐上他的出租车,嫌疑人的特征、着装和网约车司机说的基本吻合,这名司机拉着嫌疑人到达睡莲宾馆附近,嫌疑人下车。
嫌疑人下车的地方十分偏僻,一个人在凌晨到达一个偏僻的地点,一种可能是他对那个地方十分熟悉,这说明他也许就住在附近。另一种可能性是他曾经去过那里,为掩人耳目随机说出来一个目的地,到达以后再采取其他方式逃离,遗憾的是警方调取了附近监控视频,并没有找到嫌疑人的踪迹。
在视频监控里消失以后,警方立即排查周围的网吧旅馆,洗浴中心等这些地方,终于在睡莲宾馆发现了嫌疑人踪迹,嫌疑人进了房间。通过调查,房间是一家三口登记入住,一男一女带着一个小孩,宾馆服务员讲述这名男子是在8月1日下午2点多,带着妻子和孩子入住在房间,晚上8点多男子独自走出宾馆,直到8月2日凌晨2点多才回来。回来的时候吵醒了当时已经休息的服务员,所以服务员对这个人印象很深刻,服务员还回忆说这名男子一家三口,是8月2日中午退房离开的。
警方很快就查实了这个人的身份,李玉林,男,年生人,家住河南省安阳市文峰区。获得了李玉林的身份信息后,警方围绕他的社会关系,经济情况,以及婚姻情况进行了调查。
年8月2号的下午,警方获得线索,李玉林出现在了安阳市文峰区的一家网吧。侦查民警火速前往将正在上网的李玉林抓获。当时李玉林正在查找从安阳到鹤壁的地图,企图潜逃到鹤壁去。经过审讯,李玉林承认了是他杀害了刘兴福,根据他的交代,警方在安阳市的一家废弃的工厂内找到了刘兴福的小货车,车内还散落着几件没有来得及送达的快件。
李玉林有一个月没见到妻子和孩子了,其实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,他一直在距离自己家只有几公里的一家网吧里。不见,是李玉林故意的。一是因为愧疚,也是由于他知道见面就会和妻子发生争吵。
“没脸回家,钱已经没法再借了,现在还欠朋友好几万呢,也找不到借钱的地方了,当时我的车也抵押了,再加上钱也没了,车也没了,回到家肯定得生气。”
没有工作,没有钱、没有收入,妻子也天天发牢骚埋怨他,李玉林心里明白,躲避不是办法,妻子终究还是会找到他的,越是怕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。
年8月1日,妻子还是抱着孩子,在网吧里找到了李玉林,李玉林不愿意回家,在网吧僵持了近一个小时,后来一家三口去了宾馆。妻子开始唠叨,主要是说他不务正业,劝他找份工作赚钱养家。李玉林也在为这两年自己所做的事情深陷经济危机,懊恼不已。
李玉林自己开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