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三年
风吹过,真正感觉到了春的柔软,不再像冬日里的小鞭子似的抽在脸颊般的疼痛,像是宽厚的手掌捧过来,不由得望向天空,看到了喜鹊掠过云霄。草地经过一夜春雨的滋润泛着淡淡的晨香,泥土松软了许多,小猫小狗跑过,留下串串梅花印,深深浅浅。重新来过的记忆,这应该是第三个春天,万物又开始复苏,不想醒来的依然紧闭着双眼。
阴霾的午后,阳光慵懒,连咖啡的温度也很吝啬,不见蒸腾的白烟。紫色的纱幔人影绰绰,往事来袭,犹如一道道闪电披荆斩棘。有多长时间没给竹打了?她的高血压最近是否又犯?失眠症是否又起?十字绣是否又加多了一米?每天是否依然一如既往的送孩子上学,陪老父亲遛弯,接酒后的老公回家。走时,竹没有送我,她说,她一早就掐算着时间,算我是否已开始装车,算我是否已开始启程,她说,她不敢送我,怕难过,怕看到空荡荡的房间,怕看到上了锁的房门。竹的怕,也是我的怕,她的难过,也是我的难过,于我来说,我也不想她来送我。三年前通过小哥我们相识相知,竹的陪伴让我走过了颠沛困厄。竹经常拿出手机逐条逐条给我看我们彼此发过的短信,她一直保留着,可我,却什么都没有留下,不是不想留,因为我怕疼。最后一次和竹他们聚餐,谁心里都知晓,此番一别,日后的再相聚也是零零落落归期难料。饭后告别,谁都说不出“再见”,“再见”容易再见难,一句“走了”算是一个句点,三年就这样结束,没有眼泪,心里却装满了水。
与竹他们一家人告别后,送小哥到家门口,下车时与他紧紧相拥,很想对他说:你把我从那个地方带回来,为此,我恨你。纵然我知道,这个“恨”会让我沦为千古罪人,背上忘恩负义的恶名。对小哥来说,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,他升级了,而我,却永远被锁定成格式化模式。当然,那三年,我的确把他折磨的够狠,眼见着我即将从他的生命中消失,他的头发也日渐浓密,就连断了十年的荤也开始破戒,大口大口的吃肉以此祝贺我的消失。临别前,小哥指着他所住的楼宇絮絮叨叨地说,哪个单元哪个门你都认识,再回来,有地方给你住。真想哭,真想问问他,为什么他的爱让人听了总是那么不严肃不认真,不像竹的爱,真诚率性。
前三年,好在有他们塞满了我的记忆,有亲密的柔情,也有埋怨的斗嘴,一起吃一起玩一起搞破坏。疯的时候翻天覆地,静的时候默默无声,笑也痛快哭也淋漓,一路走过,爱已成永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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